中學時遭狼師性侵誘姦 學霸少女患抑鬱症自殘退學上月自殺身亡

撰文:許祺安2025-02-14 01:30更新:2025-02-14 01:30

廣西一名女子在網絡上實名舉報,稱其妹妹遭中學教師唐毓文性侵後患上抑鬱症,最終於2025年1月17日自殺身亡。《央視新聞》11日晚報道,經公安機關立案偵查,現已對唐某某採取刑事強制措施,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中。

  • 符某某的表姐透露,事發以後,表妹開始抑鬱、自殘和自責。2017年到2024年之間曾經多次自殺,多次被搶救。2020年表妹高考中途棄考,2021年覆讀後高考成縣理科狀元,被華東師範大學物理學錄取,但因抑鬱症反覆發作最終退學。2025年1月17日,表妹因無法承受心理壓力,最終自殺。

符月華於2018-2024年間多次輕生,且多次進行精神治療。(家屬舉報材料)
符月華於2018-2024年間多次輕生,且多次進行精神治療。(家屬舉報材料)

《南方周末》日前以《抑鬱自殺,性侵控訴:百色教師被舉報案里,一位女生的青春碎片》為題,採訪符某親近的堂姐和同學。據了解,符某當時在被性侵時未滿16歲,出面舉報該名教師的表姐更抨擊,唐毓文對自己的表妹期進行性侵與性騷擾,並對其進行精神控制,造成師生戀假象。

唐毓文。(家屬舉報材料)
唐毓文。(家屬舉報材料)

符某某堂姊稱,符某某死後,她參與過整理遺物,發現了符寫給老師唐毓文的一封信,最初家人並未多想,後來耳聞性侵信息後才後知後覺。

她與親戚在垃圾桶翻出了那封信,信以文言文寫成,內容大致是符覺得腹痛,吃了藥,想請假,但老師非但沒有關心她,反而責怪她。感到不對勁的堂姐,與親屬一起開始翻看符的手機與電腦。兩週時間內,親屬們沒日沒夜地看,漸漸發現了符與唐某某的過往。

堂姐說,有家人問過符某某,她為何要輕生,但她什麼也不說。他們只能猜測,符某一向成績好,家人對她也期待高,或許學習壓力太大了。

據內媒報道,狼師唐某某曾多次以補課為由,要求符單獨留在其辦公室。另據《華商報》,符母也有類似表述,稱女兒感覺沒有面子,在同學中抬不起頭,但由於缺乏證據,女兒也還要繼續學習,在女兒的阻止下,她沒有報警。

在檢舉資料中,符某某的日記截圖也顯示,符曾記錄她被唐性侵,她自認為是被pua了,「或是被誘姦了」「情緒、意識、生命被他悄然掌握」。她甚至一遍遍地告訴自己,她愛他,以為自己的世界裡只有他。此外,符還記錄自己一度產生了自責的情緒,「我成了有罪之人」。

堂姐告訴南方周末記者,也是因為堂妹自殘、自殺的情況越嚴重,家人開始帶她求醫。最後在2019年符某某被查出有重度憂鬱。

家屬提供的舉報材料:

家屬舉報材料。
家屬舉報材料。
家屬舉報材料。
家屬舉報材料。
家屬舉報材料。
家屬稱其妹曾多次自殘。(家屬舉報材料)

堂姐:妹妹上國中前個性開朗,後反覆自殘

堂姐印象中,上國中之前符某某不怎麼愛說話,但是個性還算開朗,對生活也很積極。堂姐向南方周末記者提供了符某某的社媒帳號。從符在此的記錄來看,變化或許始自初中。她稱,國中時,她就有了憂鬱傾向,也曾嘗試極端行為,但沒有成功,亦無人知曉。

2017年,符某某入讀祈福高中。該校創辦於2000年2月,2003年被評為廣西示範性普通高中,是當地重點打造的市立直屬公辦重點高中。另根據2020年一篇文章,當年該校高考一本上線人數達526人,也誕生了該市理科狀元。多年來,該校有超3000名學生考上985、211高校。

堂姐對家事管得少,不過她總能聽符母說起,符某某又自殘了。假期裡,堂姐也曾經看過她的傷痕。「很多次,已經數不清了。」堂姐說,「很多次我嬸嬸都會哭著跟我說,叫我作為姐姐去勸一下她。」

堂姐記得,她也曾勸過堂妹,「不要想那麼多,考分什麼的,都是小事,你自己要多出去玩,多出去社交」。這些話顯然收效甚微,每隔一段時間,她就會聽到堂妹去了醫院的消息。

2020年放棄高考後錄取華東師範大學

符父接受《華商報》採訪時稱,2020年女兒在參加高考前一天,撕爛了准考證,決定放棄高考。那張被撕碎的准考證圖片,也被符某某分享到了社媒平台。

依前述檢舉資料,2020年放棄高考後,符某某選擇在老家複讀。一位復讀時期的同學向南方周末記者形容,符很少和人主動聊天,但有同學來找她問學習問題,她是有問必答。

堂姐說,復讀期間,堂妹仍有嘗試自殺,但成績確實是「慢慢好起來」了。對此,該同學也有印象。她記得,有一次在百色市的聯考中,符的總分在全市排前幾名。 2021年,符以高考分數615.5分的成績,被華東師範大學物理(國家優師專項)錄取。在前述同學眼中,這其實還低於符的真實水準。

在大學期間,安冉(化名)曾與符做過短暫幾個月的同學。她向南方周末記者回憶,她與符在幾門課上一起組隊做過提報,她完全看不出符是一個重度抑鬱的人,相反,符十分好相處,合作也進行得非常順利。此外,在安冉的印像中,符十分喜歡洛麗塔服裝,會穿不同款式的洛麗塔服裝來上課;符還提到過,她對占卜頗感興趣。

另一個讓安冉印象深刻的,是符某某手臂上一個魚骨形狀的標誌。她問過符,她記得符的回答是,她是女巫,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女巫標誌。那時安冉以為,魚骨標誌是個文身貼,也沒多想。直到這次她看到了舉報資料中符自殘留下的疤痕照片,才意識到魚骨標誌很可能是在疤痕的基礎上畫出來的。

在社媒上,符某某也回憶了自己的大學生活。她提及,大學一切都好,老師同學都很有愛,但學習壓力很大,她仍會自殘,還會半夜坐在窗口上。

安冉與符某某的這段交集十分短暫。安冉說,開學幾個月後,班長就說,因為要治病,符已經休學,可能會跟著下一屆或下屆學生上課。此後,她再也沒見過符,只是偶爾在朋友圈裡看到,符發過一些和治療憂鬱症相關的內容。

還有一次,安冉記得,符某某發了一條朋友圈,大意是,你們是不是看我天天穿洛麗塔的衣服,覺得很煩?那時她還勸過符,覺得認真穿戴洛麗塔服飾,這才是不在意他人眼光、認真活著的感覺。

符月華曾考上華東師範大學。(家屬舉報材料)
符月華曾考上華東師範大學。(家屬舉報材料)

2021年後的數年時間裡,符某某輾轉於上海市、南寧市、那坡縣的數家醫院求醫。一份來自南寧市第五人民醫院的診斷顯示,符某某在2022年被確診為精神分裂症。她也在社媒自述,在休學後等待復學的日子裡,她曾多次嘗試不同的方式自殺。

符前述複讀時期的同學記得,也是在2022年,符還發過朋友圈。如今,她已不記得具體內容,但大致上是表達自我厭棄的意思。她先入為主地以為,符是因為在意周圍人的目光才會如此,便特意給她寫了一封信,勸她不要在意,「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做自己」。

2023年少女突然在班級微信群組抨擊唐師是「衣冠禽獸」

根據檢舉資料,2023年當年符某某在曾經祈福高中的班級群裡,突然斥責唐某某為「衣冠禽獸」。很快,一個微信名為「老唐」的人在群組內回應稱「不要聽這種胡言亂語」,並將班級群解散。

也是在同一年,符某某從華東師範大學退學。她在社媒回憶,退學後,她在咖啡店幹過,月薪3000元。她自述上班時很開心,但乾了半個月左右,就被辭退了,因為她動作慢吞吞、笨手笨腳的,被店長、騎手、顧客在同一天罵了,於是又自殘,而自殘後不久的手腕,很快就被店長發現。最後,她只拿了1000元。

堂姐回憶,2023年,堂妹又一次自殺未果,符母希望她能多開導堂妹,她便把堂妹接到了自己所在城市玩,「想吃什麼、想幹什麼,我都陪著她,就想讓她心情好一點」。

曾一度好轉想開咖啡店 但憾事仍舊發生

符某某的堂姐發現,堂妹喜歡塔羅牌,便說堂妹可以順便學著做咖啡、甜點,將來可以開一家塔羅牌主題的咖啡店給她。 「我覺得她有個興趣愛好,去靠近那些東西,可能就會有生活的動力了。」符某某答應了,事實上,她也確實在社媒提及,自己這輩子的夢想,就是開一家小小的塔羅占卜店。堂姐甚至覺得,彼時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。

2024年1月20日,符某某稱,自己已經回了老家,在網咖打工。那時,她的感覺是生活充實幸福,充滿光與愛。她每天工作8小時,上班沒事時,也可以看書學習,還可以在店裡放自己喜歡的歌;下了班,她還能練習畫畫。

這不是一份收入豐厚的工作,月薪只有2000元左右。符自稱沒有很強的物慾,以後也不會結婚生孩子,需要用錢的地方,不過是賺錢學習新的東西。

然而,僅僅一年後,悲劇還是發生了。堂姊說,符母在南寧工作,符某某先前與母親一起租房子住在南寧。事發當天,符母因工作的事,凌晨兩、三點才回家。到家後,符母發現女兒房間的燈沒有開,門也上了鎖,叫她更是沒有回應。她想辦法進入房間後,才發現女兒已經沒有呼吸了。

凌晨從符母處聽說這個消息時,符的堂姐還不敢相信,讓她趕緊把人送醫院,「我嬸嬸就在那裡哭著跟我說,醫院不收了,殯儀館的都已經過來了,發現的時候人已經走了大概6個小時了」。

2月12日,南方周末記者致電百色市教育局、百色市公安局宣傳科及祈福高中,希望了解對此案的調查進展,但電話均無人接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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